一
一条逶迤东去的溪流将椰山村和槟花村隔开,这溪流就两岸各取一个字,叫椰花溪。老黄从旧石村回原单位上班还没几天,组织上就派人把他叫去谈话,说准备把他作为副科级干部的人选,问他有什么想法。这事来得有些突然,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他老婆常念叨,说他没长进,只知道拉磨转圈,能有个副科级,也可堵一堵她那张嘴。可他听说单位里有几个人把这个副科级看得很重,上下做好人托关系,而自己可是从没有找过谁托过谁。他觉得,科级不科级不重要,把工作做好,能得到肯定,就心满意足了。来不及多想,他回了一句:“要不就先考虑其他人吧。”“这不是请客吃饭,不是温良恭俭让的时候,你要明确自己的态度。”“那好吧。我接受安排,努力做好工作,不辜负组织上的信任。”不久,任命书下来了,老黄提了副科级后,行政关系调到县城的支行去,而实际是外派到县里另一个镇去当副镇长,还去驻村扶贫,负责附近五个村的扶贫工作。这一站是槟花村。在槟花村里住下来后,第二天老黄就去椰山村。他现在的身份多了一层,是个组长,要具体负责摸清五个村的扶贫底数。站在小村这岸,可望见溪对岸椰山村高高低低的房舍,村旁摇曳的椰子树和槟榔林。溪边菜畦上的韭绿、瓜架上的花黄,甚至在溪岸浣衣的是谁家的大嫂、饮牛的是哪家的大叔,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。可是,这中间隔着一道溪流,来往要靠渡船,就有些不大方便。一大早,老黄就来到溪边。溪边的草丛停满了露水,溪面上浮着一层薄雾,听得见对岸说话的声音,人却影影绰绰,如在云里雾里。这边岸上几个大嫂婶子坐着闲聊,身边搁着挑子,豆角、苦瓜、茄子……都是夏令的时蔬,她们也在等着过溪,将自家地里的出产挑到集市上去卖。岸边水中泊着一条渡船,老黄等了一会,始终不见有要开船的迹象。“大嫂,为什么还不开船?”老黄问。“要等够了人船才开。”一位大嫂说。“那要等多久呢?”老黄又问。“说不定的,”另一位大嫂说,“有时几句话没说完人就齐了,有时等了一个半个钟人还没凑够。”老黄不停地走来走去,时不时地抬手看表。他着急要过溪。今天上午,在椰山村有个碰头会,几个扶贫干部要共同商讨扶贫事宜,镇领导也要到会做指示,他是组长,不能迟到的。“这位同志,你要是有什么急事,可以走路去。”年纪较大的那位大婶向他建议。她向老黄指路,说是沿着河边的小路往下走约三里远,有座堤坝;过了堤坝,又沿着河边的小路往回走,就到了这里对面的大路了。溪面上的薄雾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,溪面也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。老黄想了想,为保险起见,便抬腿走向岸边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。下午返程时,老黄到了岸边,那里已经有了三四个人,但船还是泊在岸边,一样要候齐了才开。老黄不想再趟那条小路,曲曲弯弯、凹凸不平,走下去又绕回来,实在太远。况且他现在也不急着赶路,多久都可以等,趁便还可以跟村里人聊一聊呢。“大伯,村里就没有想过要在这里造一座桥吗?”老黄说。“怎么不想?做梦都想!说过了好几回,但每一次都是不了了之。”老伯说。“为什么?”老黄说。“谁知道?”老伯往鞋帮上敲了敲烟锅,“他们说,上面没钱。”闲聊中,老黄了解到,十几年前,槟花村和椰山村之间是可以涉水往来的。就在渡口往上一点的地方,那里原来是一片浅滩,垫几块大石头,铺两块厚木板,人就可以在上面过溪了。后来,县里要建一个自动提灌站,在下游三里远的地方筑一条堤坝,水涨了起来,人就过不去了。村里人有意见,却也没办法,只能自己克服困难。每当上面有干部来村里扶贫,村里都提出要造座桥,上面也表示要大力支持,但最后也都只是一种说道,桥一直不见踪影。那么多年努力的结果,村里人得到的最大好处,不过是修了个简易码头,添了一条半旧的机船。正聊着,又有两个人向溪边走来。“老全——”有人喊了一声,“够人了,开船吧。”喊声刚落,不知从哪就转出来一个老伯,看上去年纪虽大,身板子却结实。老全用一条竹竿往水里一撑,将船稳住,待七八个客人都上了船,便将竹竿收起,然后在船头那里一鼓捣,轮机响起,船就向对岸驶去。从此岸到达彼岸,不过十余分钟的功夫。船靠岸时,大家都付了船资,老黄也掏出八元,交到老全手里。上岸之后,老黄停住脚步。回望溪面,溪面不足百米,溪水清粼粼绿幽幽,在夕阳下浮光跃金,几只翠鸟嘁嘁喳喳,嬉闹着飞向对岸,绕个圈又从对岸飞过来。要想富先修路。他想,在槟花村扶贫的任期内,无论如何,一定要想办法为村里造座桥。
二
老黄让村里写了个申请,第二天就去向镇里做了汇报。书记说,槟花村早就应该造座桥了,这件事镇里大力支持!镇长说,镇里肯定会大力支持,但镇里是不可能拿得出这笔钱的,这你也很清楚。真要造座桥,关键还是县里要支持。槟花村年年都要求造桥,镇里也向县里打过几次报告,但每一次都没有下文,原因就是县里有关部门没有重视。镇长给老黄支招,说你是县农行的,应该有些人脉资源,要真想为槟花村造桥,就实实在在去县里有关部门做点工作吧。老黄想,县里的钱具体是财政局拨付的,要找就先找县财政局。县财政局坐落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段,那幢七层高的建筑,楼顶有一个笼子样的造型,与众不同,十分显眼。老黄听人议论,说之所以要弄那个鸡笼样的造型是为了保佑财政年年盈余。人们想得到的往往就是人们所得不到的。实际上,这些年,县里财政年年入不敷出,要靠着上级的转移支付才能够勉强维持。进了大门,老黄直奔局长办公室。“啊哈,是黄行长啊!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?”局长说。他们是高中的同学。当年他们那个班一共有五十几个同学,毕业之后便各自奔波,到现在,有十几个在外地工作,十几个在乡下务农,在县城场面上混的也有十几人。县城这十几个同学久不久便要聚一聚,喝酒打牌,或是搞别的一些娱乐。老黄不喜欢喝酒,对打牌也不感兴趣,这些场合基本上都缺席,只是偶尔有同学从外地回来,实在说不过了才出来坐一坐,见一面。久而久之,他与那些同学的关系就显得有些生疏了,也难怪局长同学要跟他打哈哈。“不要笑话我了,我不是行长。”老黄说。“我可是听说你提科级了。”局长同学说。“我就直说了吧。老同学,我今天来呢,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帮忙。”老黄说。“太阳从西边出来了!”局长同学说,“从来都是我们求银行,没见过银行的人来求我们的。”老黄告诉局长同学,说他现在下乡扶贫,住在槟花村。槟花村因为有条溪水阻隔,村民出行十分不便,想造座桥,镇里也打报告给县里了,他想在扶贫工作中能够做出点成绩,希望局长同学给与大力支持,帮老同学这个忙。局长同学说,亏你还是场面上混的!财政局哪有钱?发工资都不够!做这种事都是靠银行贷款。这件事也不难,你让银行多贷点款给县里不就解决了?老黄说,银行的钱也不是随便贷的,贷出去是要收回来的。局长同学说,放是放收是收,只要能贷出来,还款的事你不必担心,这么大的一个县还能跑了不成?告辞时,局长同学起身送他。到了门口,局长同学拍着他肩头,说你高升了也不向同学们汇报一下,不够意思啊!他说这个好说,什么时候我请大家出来聚一下。老黄打算明天就见行长,便回了县城自己的家。吃过晚饭,老黄在路边散步。毕竟是县城,这个时候要比乡镇热闹得多,街灯延续了白昼的明光,街道上仍然车水马龙,行人不断,熙熙攘攘。各种店招和广告彩灯五颜六色,将街道两旁的建筑立面装扮得格外亮丽,让人眼花缭乱。路边树下,灯影筛落,有店家沿路边临时摆开了桌椅,早有闲人三三两两在那里喝茶聊天,晚风习习,好不惬意。老黄也想找个人坐下来喝喝茶,放松一下,却不知道该约上哪一个。老婆说他只有乡下的朋友,到这时他才深有体会。他摇摇头走开,继续散步。第二天上午,他去行长的办公室,比行长来得还早。行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?他就把那意思说了。行长说,这种贷款是要有信用额度的。他说,可不可以增加一些额度。行长说,额度多少我们支行说了不算,得上级行定。他“哦”了一声,表示理解,也带着一点遗憾。不过,最后行长也安慰了一句,说你也不要失望,这事我会去争取的。从行长那里告辞出来,老黄又去找局长同学,通报行长的态度。局长同学说,嘴上说说不算数的,等贷款实际到账了才说话;再说了,就算有了钱,我们也不能做主,你得去找立项的部门,我们只管拨款。老黄又去找发改委。一两个月里,老黄一趟又一趟地往有关部门跑,有时甚至顾不上脸面,死乞白赖地求人。不跑不知道,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门门道道,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很单纯,没什么社会经验。他还想到了自己的工作。这几年基本上都下乡扶贫,银行的好多业务其实自己并不熟悉,如果哪一天要回到支行来上班,不参加一下培训恐怕是跟不上了。好事多磨。渐渐的这件事就有了些眉目。终于有一天,局长同学终于告诉他,说你就放心回去等好消息吧。
三
从槟花村过椰花溪,经椰山村,再走上三公里,便是镇上,算起来不过一公里左右的路程。槟花村过渡去赶集的,有很多是去卖菜的。因为傍着椰花溪,汲水浇灌方便,槟花村人历来有种菜卖的传统。房东大娘告诉老黄,早些年村里种的菜比现在要多得多,在镇里排头一名。卖菜的人有时遇上菜紧俏,卖完了一担,又赶回来再挑去一担,来去匆匆,可高兴了。现在不比从前了。溪水深了,一天能赶一趟就不错了。过渡赶集的大多集中在早上七点这个时间段,迟了可能就赶不上趟。若是空手而行还可以绕路走,远则远些,也不觉得有多累,可要是挑着重担,凭空多出几里地的奔波跋涉,任是谁也不愿受这份罪,所以大家都宁愿赶早。老黄知道了这个情况后,每次要过椰山村或者到镇上县里办事,总是七点之前就赶到渡口。有段日子,因为村里要造桥的事,老黄经常要跑县里,来来去去,频繁地上老全的渡船。见了老全,老黄会问声好。老全呢,见他要过渡,也会问:“老黄,吃了没?”或者“老黄,要去哪?”这是村里人路上遇见口头禅一般的问候话,态度热情却也寻常,老黄虽然是扶贫干部,但和村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,若是赶早了,一样要等候;靠岸下船前,也会留下八块钱。老黄能感受到,村里人突然变得对他非常热情起来。有天上午,老黄接到镇里的电话,说是十点在镇里开会,他一看手表,已经快九点了,便急忙赶去。到了渡口,那里空无一人,心想,过轮渡是不可能的了,为了赶时间,只好绕道走远路了。他转身正要走开,却听见有人喊他:“老黄,你要过渡吧?”回头看,是老全,在向他招手。“我就一人。”老黄说。“一个人我也渡你过去。”老全说。上了渡船,老黄问:“老全,你怎么破例了?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?”老全说:“全村的人都知道了,你要为村里造座桥哩,这回是不是真的?”老黄说:“是真的!勘测队的人过两天就要过来钻探测量了。”老全说:“这就是大喜事哩!你为村里做了一件大好事哩!别人我不管,你不同!你以后什么时候要过渡,我老汉就什么时候送你过!”老黄说:“老全大伯,这桥要是造出来,你的饭碗就丢了,你有什么可高兴的?”老全说:“什么饭碗不饭碗的,我还巴不得呢!”老黄说:“此话怎讲?”老全于是就说起了他在这里摆渡的那些事。自从下面拦溪筑起了堤坝,溪水就深了,村里人就不断地向镇里提意见,让解决村民过溪难的问题。直到大前年,来了个扶贫干部,他弄来了一笔钱修码头,又不知从哪搞来了一条半新不旧的小船。小船是机动船,一次可装七八个人。一村的人围着小船看热闹,兴高采烈,却没一个是会摆弄的。老全上去一鼓捣,轮机就响了,他把船开到对岸,又开回来,很熟练的样子。村里人这才想起,几年前他在外头跟承包水库养鱼的老板干过。刚从船上跳下来,村里人就把老全围起来,七嘴八舌,一致推举他来管渡船。老全呢,也当仁不让,没有想太多,就答应了,做了管渡船的人。一开始那几天,老全还有些得意,觉得因为自己有这本事,所以能为村里人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。但很快问题就来了。人家只送小船,并没有附带送柴油;再说了,老全也要吃饭穿衣,短时间可以,长期白给人摆渡是不可能的。于是就商量起收费。收费的事也搞得不大愉快,收多了村里人嫌贵;收少了老全做不过。开始只收三元,后来油价涨了,又收到五元,现在一人收八元,已经不少了,但其实也是勉强能够维持。槟花村每天来往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,但心疼这几块钱的也有不少,只有那些挑重担的才愿意搭他的渡船。老全几次提出让别人来干,可就是没一个人愿意接手,他又不能因此撒手不干,断了村里人业已得到的舟楫便利,只好这样维持下来。“我时常想,现在我送大家过溪,待到我做不动了,谁送我过溪呢?不过现在好,你一来就要给村里造座桥,我再也不担心这个问题了。”老全说。溪岸上,一头老牛在探头吃草,几只白鹭飞过来又飞过去,溪面上泛起一圈涟漪,瞬间就有只翠鸟一头扎下来,倏地又飞了起来,扑棱着翅膀,好像什么也没得到。老黄一时突发感慨,村里人谁都不容易。不一会,船就到了对岸。老黄留下十块钱。老全说:“我怎么能要你的钱!”把钱又塞到老黄手里。老黄说:“你也不容易,拿着吧。”两人在那里推来推去,老黄瞅空将钱丢进船舱,转身便走。老全弯腰拾钱,起身要追上去,老黄已经走远了。
四
下游的拦溪堤坝开闸放水后,上面离渡口十几米远的地方就露出了浅滩,河床上都是大小石块。勘测队的人在那里忙了几天,选址就定下来了。虽然新桥两头连接线基本上是十几年前的老路,但还是动了岸边几处菜地。村长指着那些菜地,告诉老黄,这块是谁家的,那块是谁家的。老黄看到,地是好地,汲水方便,地里的瓜菜不缺水不缺肥,每一片叶子都在蓬勃地生长,叫人看了不忍心。村长又说,地是集体的地,但承包后就归了各家,他们肯不肯让出还是个问题。老黄建议,召开村民会议作动员,借助村民舆论的力量,效果可能会好些。村长在大喇叭了说了开会的通知,还特别强调,各家只派一名代表,要说话算数的,不准缺席。村民会议在村文化室里举行。村长毕竟是见多了世面开多了会,会上他煞有介事,讲得头头是道。先说各处农村的交通四通八达,后说槟花村的交通闭塞落后,制约了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;然后是万分感谢老黄,说老黄是真心为村民着想为村民办实事的好干部,因为老黄的努力,村里终于要造一座桥了,还描绘了新桥造好之后村里发展的前景;最后是希望大家大力支持。造桥可能要动用一些土地,动到谁家的,谁家就要配合,不能阻拦。下面早有人受不了,站起来大声说,村长你扯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?不就是造桥占地的事吗?我这里表个态,坚决支持,无条件配合。接下来,村民们纷纷表明了自家的态度,还有的人问:村长,表态之后是不是可以回家了?老黄注意到,那些率先表态的,没一家的地是要被动用的,而实际上要被占用到地的那几家,都沉着脸坐着,一声不吭。会议上解决不了问题,下来只好一个一个地做工作了。老黄和村长商议,先做“咸鱼安”的工作。“咸鱼安”为人固执,不讲理,他儿子更是不着调,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。他的工作一做通,另外那两家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。一个黄昏后,灯火初上,他们两个敲开“咸鱼安”家大门。“咸鱼安”的老婆将他们迎进屋里。环顾之下,老黄看到,这人家里显得空荡荡的,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,不禁起了怜悯之心。“咸鱼安”手里正捧着饭碗在吃饭,见他们两个进来,也不起身谦让,只是瞟了一眼,仍旧吃他的饭。村长在椅子上坐下。老黄拉过另一张椅子也坐了下来,忽然屁股下面歪了一下,差点摔倒,赶紧站起身来。“咸鱼安”头也不抬,只说一句:“那张椅是坏的。”村长也站起来,拉着老黄坐到他那张椅子上,自己则搬过一个木墩坐下。“安哥,修路架桥是功德事,用了你那块菜地,你要支持。”村长说。“这个可以,但我只问一句,有没有补偿?”“咸鱼安”说。“没有。”村长说,“这是村道,不是国道省道,也不是乡道,用地村里自己解决,村里没有钱。再说了,今后还要修环村路……”“咸鱼安”没等村长说完,就摆了摆手,“没有补偿,那就免谈!要吃饭呢就一起吃,要是没有别的事了,那就请回吧。”村长还想要再说点什么,突然从门外闯进一个后生,是“咸鱼安”的儿子,一进来就问他母亲要钱。他母亲说没钱,他便大喊大叫,摔东西。村长向老黄使了个眼色,俩人就走了出来。村长告诉老黄,“咸鱼安”家里穷。他两公婆倒是很勤劳,但禁不住儿子败家。他儿子在外面游手好闲,听说还吸白的。老黄和村长择日又去找了“咸鱼安”,再次碰壁。老黄就担心,这事解决不了,造桥的事可能会黄。村长安慰他,说村里要造桥,这点芝麻小事怎么会阻拦得住?会解决的。他觉得也是,但最后会以什么方式解决呢?他还是担心,千万别闹出什么风波来。不过,还没等老黄他们想出什么好办法来,事情已经解决了。也就是几天后的事。“咸鱼安”家里出事了,他儿子在自家神阁前铺一张草席,穿戴整齐,直挺挺地躺在草席上,然后一口气喝了半瓶“敌敌畏”。村里风俗,家里人死必须赶在落气前停到神阁前的厅堂上。他儿子这是想要自己了结。幸亏及时送医院,才捡回了那条狗命。经村里人点醒,“咸鱼安”这才意识到,家门不洁,才招致这样的灾祸,如果再不当回事,后面还会有更大的灾祸,于是就请了一位道长禳解家门。那位道长指点“咸鱼安 ”如何开门放水,又指着渡口那边的小溪,说溪水流急,傍在宅前,禁不住要败家,要是在那搞条堤坝,或者造座桥挡一挡就好了。“咸鱼安”转身就去找村长,说他同意让出菜地,还一再希望能够尽快把桥架起来。想不到事情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到解决了,而且还不用费什么口舌,老黄自然开心,却也有些纳闷,问村长,那老道你认不认识?村长笑笑,什么也不说。
五